不知是純屬巧合,還是職棒聯盟刻意的安排,今年的開幕戰日期,與職棒元年第一場比賽剛好落在同一天,當天還特別邀請了幾位曾親臨元年首戰現場的元老級球迷,一方面回味十八年來的比賽點滴與球場風雲,一方面也藉此宣示台灣職棒承先啟後的歷史意義。



很榮幸的,職棒元年三月十七日在台北市立棒球場舉行的獅象大戰,我也是看台上躬逢其盛的一四三五○名觀眾之一,對於聯盟今年這項邀請老朋友回娘家的貼心舉動,曾參與這場歷史性戰役的我,最大的感觸是「除了表面上熱鬧的人情味之外,總覺得少了些許足以令球迷真心感動的原味」!



既然想「發思古之幽情」,何不乾脆把交戰組合從熊獅配改成獅象配?然後把當年投出史上第一球的張永昌、揮出第一棒的曾智偵請來擔任開球貴賓,不是更有薪火相傳的意味?而當年兄弟隊的捕手正是如今熊隊的總教練洪一中,由他來接下張永昌投過來的這一球,更是極其完美的象徵性組合。畢竟元年開幕戰的球迷多達一萬餘人,不管選誰,都比不上這幾位締造歷史的老球員來得獨特與珍貴!



看得出來,面臨嚴酷生存壓力的職棒聯盟,在外在環境大變的今天,也絞盡腦汁地想把球迷拉回球場,但是從球季開打前到現在,卻看不出有什麼令人驚喜的改變!



回首當年,環顧眼前,這世界真的變了。一九九○年三月,幾乎與職棒元年開打同時,由一群憂心時局的大學生共同發起的「三月學運」,也在台北市的另一個廣場熱烈展開;十多年後,總統已然三度直選,朝野政黨亦早已輪替,而在棒球場內,也發生了震盪翻攪的劇變,導致本土職棒的激情急速降溫:



彼時,旅居日本的棒球菁英,接踵回台投入龍獅虎象的懷抱,四大天王的捉對廝殺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如今,國內優質新秀接二連三迫不及待地負笈美國,就怕留下來球技不進反退,於是我們再也無緣重溫當年「金臂人對決飛刀手」的萬人空巷盛況;彼時,「大聯盟」三個字對球迷而言,猶陌生如天外的繁星,眾人目光所及盡是環繞身邊的本土球星,如今「民智已開」,在媒體的強力放送下,恨鐵不成鋼的球迷紛紛琵琶別抱,把焦點轉移到旅外好手身上,對國內職棒的關注從捧在手心變成嗤之以鼻!



外面的變化如此巨大,我們的職棒本身又是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這個迥然不同的世界?很不幸,如同台灣的教改這十幾年來改了又改,學生的升學壓力卻永遠不變一般,職棒戰場從上到下自內而外,依舊是「以不變應萬變」:



不變的是,比賽節奏緩慢冗長沉悶拖拉,甚至才剛剛創下九局比賽酣戰四小時五十二分的「世界紀錄」;不變的是,比賽內容失誤累累,誤判抗議層出不窮,戰術保守樂此不疲,戰績至上笑罵由他;不變的是,球團對制度的建立置若罔聞,對球員的照料冷若冰霜;不變的是,永遠不把球迷的感受與需求當一回事,只會坐在會議室裡怨嘆為什麼球迷都不來看球!



職棒元年,我至少到球場看了四十場比賽,而去年,我走進球場的次數趨近於○。如今我一看到中華隊的比賽就熱血澎湃,卻永遠搞不清楚今晚的職棒賽程是哪兩隊交手。對我來說,不變的是對台灣棒球的摯愛,流失的是對台灣職棒的狂熱。人家說「女大」至少也會來個「十八變」,即將走過十八個年頭的職棒,何時才能擺脫稚氣,變得既成熟又爭氣?十八年前的一四三五○名觀眾,大家都在睜大眼睛等著看!



本文原載於TaiwanNews 2007.4.17第286期(鄭浩/邊邊角角棒球論壇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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