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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載於印刻文學生活誌 57期 2008/5/1(高莉雅/邊邊角角棒球論壇成員)
十七世紀英國的俗語:the straw that breaks the camel's back,即是那根壓斷駱駝背的稻草。慢慢簡化到了現代我們直接說:the last straw,也就是常說的「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平均大約一隻駱駝可以馱五百公斤重的東西。但是,到了它所能承受的飽和點時,那怕再多加一根稻草也會使它承受不了而垮下。

這個留傳久遠的俗諺點明了大家認知中最能負重的動物是駱駝,但是,這個認知是事實嗎?其實最能負重的是—人類。因為,夢想是世界上最重的東西,夢想是上帝幫人類申請的專利,但是沒有想到它重的壓垮很多人,很多人背不起就放棄了,大學畢業走入社會就什麼都背不動的人多不可數,弄的大家連夢都快不敢作。

然而,當我們第一次看到陳金鋒在美國的球場上奔馳,當我們第一次看到郭泓志飆球速三振大快人心,當我們第一次看到陳鏞基在內野裡美技表演,尤其是當我們不止一次又一次的看到王建民在投手丘上創造充滿台灣味的勝利奇蹟時,我們看到的是因為不斷努力追求夢想而發光發熱的人。

大聯盟就是許許多多的他們夢想實現的場域,而小聯盟則是追求夢想的一條路,一條漫長又顛簸的路,它不一定通往大聯盟,但卻一定是往這個方向沒錯。在經過小聯盟的重重考驗,成就出美國大聯盟的精彩度,超高技巧,還有許多故事以及夢想的血與汗,這就是為什麼美國大聯盟能有這麼多的經濟效益,能有這麼多人成癮成癡。

所以,不諱言的事實是,美國大聯盟是倚靠小聯盟圈養產業為榮的。圈養業,就是圈起來養,是美國人為了因應大量需求的市場與生產力最善常的手法,而且並不止於狹義的「牲口」,從南北戰爭前為了棉花產業蓄奴,到現在連職業運動也隨處可見,因為職業運動也是一個勞動密集需求的產業。

如何的勞動密集呢?一個所謂的小聯盟,其實裡面是層層分級,由低到高階就有菜鳥聯盟(Rookie),有短期1A(Short A),1A(A),高階1A(HIGH A),再來是2A,然後才是最後最接近大聯盟的3A。還不止這樣,每一層級又有不同的分區聯盟,每個分區聯盟又有很多球隊,光是小聯盟大約就有200隊的球隊,再加上大聯盟與小聯盟體系之外的美國職業棒球組織,統稱為「獨立聯盟」等等,所以美國這樣的體制對於球員的需求量是真的非常非常大的。

如此龐大的制度是需要蓄養多少人才啊,不管是現在在大聯盟的,還是正在小聯盟的,都曾經或正在被美國小聯盟「圈起來」養著。這些名為明星接班人的潛力球員,對美國來說,都是珍貴的「牲口」,所以一個個的這些旅美球員,由出國前的挺拔東方身材,都被養成高大壯碩的美式運動員身材。而同時期沒有出國的台灣球員,有的還顯單薄,有的卻也都有了啤酒肚,相比之下,壯碩結實更具競爭力的旅美球員也不得不感謝小聯盟的這個小圈圈的養育。

不過,這個美國的圈養產業卻一點也沒有一般蓄牧農業的恬適純樸,反到是展現出它遺傳美國在國際上的那股政治性格—強勢的帝國主義。其實為因應大量人才,並能「養」到好的潛力明星以確保球隊的戰力與創造財富,這人才是向世界棒球國家掠奪來的!這也是我們常有的印象,我們的優秀球員還年輕才剛剛發展可為國家所用,就已經一一被美國職棒給奪走了,陳金鋒、王建民、郭泓志、陳鏞基還有剛剛才因為奧運資格賽發光發熱的羅國輝、林哲瑄等,早在我們發現他們之前,他們都已經簽約為美國職棒效力了。

許多台灣人都覺得球員紛紛被挖去美國小聯盟,我們不但很難看到他們的精彩表演,同時又造成國內人才流失,台灣職棒水準低落等等問題,甚至也許是出於心疼球員,常常會將小聯盟辛苦低薪等狀況汙名化。但是,需要檢討的是台灣的環境並不能讓球員滿足,這裡並不是他們逐夢的場域,他們去美國經過小聯盟的磨練後,不管是不是回台參加國際賽,或是回國繼續打拼,甚至只是放假回來看看親友,都帶回來了他們奮鬥的精神、過程、經驗,藉由他們的視野,打開台灣棒球的國際視野,同時也讓國際看見台灣,台灣因此更了解這個棒球最高殿堂何以如此崇高,成功的密碼是什麼,最後甚至是當我們看到這群小將,為自己的夢想吃苦奮鬥,有的還在努力,有的也許已經成功,它們不也激勵了我們,有人是這樣咬牙吃苦也一心一意往前衝,原來,還是可以作夢的,不管怎麼都有這麼多人在追逐夢想,他們就是我們逐夢路上的隊友,可別忽略了這個旅美小將到小聯盟奮鬥對台灣的意義之一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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