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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民又贏了,大家在替他高興之餘,也為王在洋基隊的地位將因此更加穩固而鬆了一口氣,前陣子鬧得滿城風雨的「一人一信護王運動」已漸行漸遠,不再具有任何話題性,但事過境遷後回想起來會發現,指責蕭美琴有錯的人,自己的腦筋也未必全然清楚,因為其批判邏輯的漏洞實在太多了,不獨無法令蕭立委信服,還在喧囂擾嚷間幫了一個倒忙:印證蕭操作此公關行銷案的政治正確性,並助她成功地打贏一場跨國宣傳戰。

批蕭者眾口鑠金共持的第一個理由是,蕭在「干預專業」。這樣的表態看似為洋基請命,實則是在藐視洋基,犯了自相矛盾的錯!怎麼說呢?道理很簡單,養尊處優慣了的職棒貴族世家洋基隊是何等角色?其專業運作誰干預得起?連美國總統都奈何不了它了,蕭美琴算老幾?發動電子郵件攻勢就能改變洋基心意,迫使他們做出「悖離專業」的非理性決策,一路「挺王保台」到底?未免太抬舉她了吧?罵人變捧人,是不是笑話?

真正的專業是不容也不會被干預的,動輒遭干預的專業哪有啥資格被奉為專業?會被干預的專業不叫專業,叫政治,蕭是政治明星,她依據個人的專業嗅覺,活用自己擅長的涉外能力,經由網路傳輸,在王建民的秀場底下載歌載舞搶得頭香,遣詞用字既無絲毫不當之處,紐約當地媒體在提及此事時亦未見任何惡評,哪個衰尾道人會被她傷害?若連半個鬼影也沒有,那她有什麼錯?

蕭本人是狂熱的球迷,她做這件事自有其正當性,反之,平常對棒球事務鮮少聞問的民進黨「三寶」,就不宜在此刻跟著大夥兒在網路上起乩遶境,要洋基「刀下留人」,因為那會遭人非議「做秀」。

話雖這麼說,蕭美琴的網路外交秀還是被人譏諷為「狗吠火車,根本沒有用」,因為洋基只在乎自己的戰績和票房,怎可能鳥你(鄉親啊,這個你就是咱可憐的台灣啊)!

偉大的洋基如此傲慢,咱哪惹得起?非得對它如「敬天地,畏鬼神」般忌憚幾分不可了?這是哪門子「自反而縮」的迷思?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種事,誰沒有做過?買樂透,追女人這些大頭夢,哪樣不是?再舉一個例子,以前的大學聯考,選填志願的工作得在考前完成,有多少人像本人這樣,明知自己考不上台大電機,還是會把它擺在第一順位?為數應該不少吧?但當下白頭搔更短的你,會回頭罵昔日的自己「蠢呆了」嗎?未必吧。

人的行為可以化約/被化約成一串串的符號鏈結,來自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解讀者,會依個別思維模式,在被撕裂的拚圖裡搜尋「協助自己建立空間歸屬感」的工具,並集體成就所謂的多元價值觀,不幸的是,「人云亦云」的極化/簡化泛道德論述永遠是,大多數人在參與公眾議題的是非論戰選邊時,最賴以辨識生存方向的共享游標,此乃民主沈疴,已然無解。

你可以不喜歡蕭及其所做所為,但這跟她「應否這麼做」以及「是否有犯錯」是風馬牛不相干的,沒有必然的對應/因果關係,她若有錯,也是錯在「一人一信」這陳腐的全球化祈福儀式從未如此負面地被公開聲討過,害她無法從歷史學到教訓。

她是該道歉,但她道歉的對象不是洋基那隻大聖牛,也不是圍剿她的台灣鄉親,而是「因為她的疏忽和失察,導致私人信箱被灌爆的那個洋基佬」。希望蕭能跟對方賠個不是,為這則插曲譜下更圓融的外交句點。

本文原載於2005.6.24 中國時報(李祖杰/邊邊角角棒球論壇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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