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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載於UDN 聯合新聞網 2008/7/9(余文馨/邊邊角角棒球論壇成員)
歐洲國家盃半決賽,西班牙在對上俄羅斯的戰役中,幾度漂亮突破對方防守,單場破門3次,但或許是因電視版權的關係,當日CNN的體育報導並未直接播出進球畫面,倒是將鏡頭對準了齊聚於廣場上收看現場直播的西班牙民眾。

當球員終於進球得分的那一刻,廣場上那些原本鴉雀無聲,全然屏息以待的球迷,忽然隨進球得分而全數振臂歡呼的奇異場景,也因西班牙得到3分而重演3遍。

類似畫面若是分散在賽事中單獨來看,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麼特別,可是3次歡呼經由CNN刻意剪輯接在一起後,卻發生了不止3倍的加乘效果,令根本無緣收看比賽的我,也不由自主地隨當地群眾的吶喊而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比賽是一時的,歐洲國家盃與世界盃一樣是4年一戰,換言之,4年後又將產生新一代的冠軍隊伍,也許屆時仍會是攻守皆優的西班牙,也許不是,但在哨聲響起之前,誰也不曉得結果會是如何。

然而,就是在此時此刻的這個當下,我卻已經可以很肯定地說上這麼一句:曾經在這一天隨著比賽過程的起伏而情緒上下波動的人們,必將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曾在這一年的這一天,與無數個同胞共同在星空下,見證這美好的一役,那是沒看球的人絕對無法體會,更是任誰也搶不走的美好回憶。

於是我多麼希望,你能和我一塊兒同步觀看溫布頓決賽場上,那尋求衛冕的球王費德爾,與企圖在同一年內一舉奪得紅土與草地大滿貫金盃的納達爾的對陣,看他倆如何將人類可能的運動技巧發揮到極致。然後你就會明白,網球竟然是這麼美麗的運動,於是多年以後,當你憶及2008年的夏天,你也會想起發生在那片草地上的故事。

5盤3勝制的比賽。球王先丟兩盤再倒趕兩盤,第5盤互保發球局,再度打成6比6,平手。只得進入無底限的Long Game延長加賽,也就是非得打到其中一方終於領先另一方兩局才算結束。

直到分出勝負為止,世界排名第二力搏世界第一的漫長戰爭,總共耗費4小時48分鐘,若加上因雨暫停造成的拖延,則是堂堂逼近7小時大關。

若你錯過了這場比賽,我可以告訴你,那真是絕無冷場的4小時48分鐘。

賽前有幾個人對我說:我看啊,納達爾只有在紅土上才比較厲害而已,草地的話一定還是費德爾的天下啦。我聽了就是給面子地笑笑,心裡則忍不住哼了兩聲「無聊!」,甚至很想回發球說「你們真的可以再了無新意一點嘛!」稍微用心看過納達爾是怎麼打贏女王草地網球賽的人,就不會懷疑他的能力了!

不過說實在的,賽前預測輸贏還是沒啥意義的事啦,因為球是圓的,不到登場的那一刻,不到球被擊出的那一瞬間,根本不可能知道球會朝哪個方向跑。

這一發是截擊?半截擊?放小球?還是殺得對方措手不及的大對角Inside-out?一切總得等到臨場才會揭曉,就算是球王,勝率也不是百分之百呀。

但我還是必須承認,我是比較偏袒納達爾的。畢竟我是在他發跡前就已窺見他的潛力了嘛,藏有一點點的私心也是再所難免的。從不過18歲,還排不上世界前50名的他,已經在台維斯盃打敗當時正處高峰的羅迪克,到隔年迅速躍登世界第二,再到紅土無敵,創下史無前例的82連勝,而後到頂著紅土之王頭銜,中止球王的溫布頓連霸紀錄,實在很有那麼一點,我們都長大了的感覺啊(雖然我明明已老了許多)。

其實每次看納達爾或球王打球,我都會有這樣的體悟:「哇,這個人根本不是凡人啊!」。因為,只要非常努力練習,打進世界一百大或許是人人都有機會(也只是或許啦),但這兩人的反應、球感與移位速度之快,則是明顯地令其他對手難以望其項背,真是上天賦予的特殊天份啊。

「這麼精彩的演出,怎會有人不喜歡網球呢?」這是我小小的感想。球王輸球不是因為打得不好,而是納達爾的狀態又更升級了。

我會永遠記得納達爾搶下賽末點時因狂喜而倒地吶喊的畫面。

當天才與天才狹路又相逢時,那4小時48分鐘的美之饗宴,遠比兩部好萊塢賣座電影加起來更令人愉悅。費德爾與納達爾在我看來都是偉大的人類,他們聯手向世人散播真正的美好,令我非常感動,但與其謝謝他們,不如謝謝老天吧。

別忘了,他倆都是上帝的傑作,是慈悲的老天,把他倆賜予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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